高校招考重新拉开了大幕,距离上一批学生进门,已过去十个整年。年年盼、年年等,总觉得考大学像是“路那头的光”,却始终看不清。这一年,袁启鸿,来自上海的老三届知青,在黑龙江那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居然一下子成了“状元”。
他呢,生在上海,一九四八年。细算年纪,正好卡在那些命运反复的大年头里。六八年,袁启鸿跟着“上山下乡”的洪流,背着铺盖卷子、带着点上海的腔调,被送到了东北的草原——没什么盛大儒雅,只是一批二十出头的沪生们,一头扎进北大荒。
兵团知青,说起来表面上稍微能喘口气,比插队知青少点乡村琐碎。可别小瞧了“兵团”这两个字——大田野,大工地,天宽地阔,数不清的力气活。反正一年到头,季节怎么换,活就怎么翻新:播种、锄地、抢收、修渠,没哪一件是轻松的。
袁启鸿也不是仙。他初到北大荒时,心里憋着事。按我们现在的话讲,大城市来的孩子总带点不服,但田野有自己的规矩,身体吃不消,脏活不让你少干。那些年,他的手磨出了厚茧,晒了三年,黑了两个色号,自嘲“上海白面变东北黑炭”。
日子就这样一晃。春天冻土,夏天日头烫人,秋天收庄稼抢速度,冬天冻得嘴吐白气手拿不住筷子。有的时候,大雪封路,活干不出去,袁启鸿就像一只被窝里的老猫,蹲在角落里翻书。不是想着高远的理想,就是跟自己较劲。书是什么?那年月,能看到点东西,那都是“奢侈品”。说是看书,实际能看的,没几本。文化、政策,天天拧着红色主旋律——翻《智取威虎山》的剧本,看见“矿山风云”的字句,心里有点滋味,但嘴上半点不能露。稍微出格点儿,好事的就喊人来问话,那会儿,“多看一眼不可说的书”,都能惹上一身麻烦。
人啊,在艰难地里能见自己的“本事”。有一次下暴雨,全兵团停工,袁启鸿硬是在破旧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本数学书,纸张发黄,边角全卷了毛。他靠着墙,脸贴着窗户,用油灯看了一下午公式。我想,可能他自己也没觉得那时“吃苦”,只是习惯了跟时间、环境死磕。
读书的事不很容易说。不是所有人都理解袁启鸿的“固执”,有的知青朋友觉得他“书呆子”,不多说话,老是拈着本“看不懂的东西”发呆。也有时候,他和炊事班的大姐唠嗑,说起上海的糖醋小排,大家都拿他当城里来的“活宝”。可一到考试、升学这些事上,北大荒里头的人都得按兵团规矩办事,没人敢乱多说半句。
七六年转了向,全国又起了劲头。广播里反复放着新鲜的歌,《祝酒歌》火得不得了,知青们也跟着乐。外面变化多,兵团还是干老活,袁启鸿的生活没大变。只不过,全国都在悄悄地盼一个消息——大学招生,恢复了。
到了一九七七年,机会终于砸了下来。大批知青一边惴惴不安,一边又忍不住兴奋。那些年在地头、河边折腾过的,不只是身子骨,还有眼中的梦想。袁启鸿呢,临到考试,心里还是没谱。他又熬了几个通宵,看完所有能找到的卷子,连兵团收工的路上还背着公式,一笔一划地琢磨。
高考那几天,兵团知青一起往镇上的考点赶,队伍拉得很长。北风像是要把人吹走,袁启鸿紧了紧棉衣,攥着准考证,一路脚印踩在雪地上。他后来回忆,和他一起去的知青,谁都不敢说“肯定能考上”。能抓住这一回机会,不是比谁聪明,是比谁熬得住,也是拼运气。
考完卷子的袁启鸿,回到营房,坐了整三天,不敢和任何人多表态。兵团伙食一如既往,白菜炖粉条,还是火气不小的白菜,但此时谁都不在乎菜有几根。他知道,如果没考好,还是得户外干活,荒地不会因为理想停下来。
终于通知下来了——黑龙江省高考第一名。哈工大录取。消息传出来,整个营区都像炸了锅,袁启鸿被吹成了“我们的骄傲”。很多人跑来和他合影,问“你是咋考的?”他只笑笑,一句“我自己都没想到。”其实哪是“没想到”,那些夜里的油灯,那些汗水和积攒在心底的惦记,都不是一句轻描淡写能说的。
上海的家里人那会儿也收到信。父母在同事圈里都夸儿子“争气了”。可大家也很清楚,知青的命不是一句大学录取能全翻身。顶多换了个地方,重新开始。袁启鸿从小到大,一路在上海弄堂顶着书包不落下,再到荒草地里扛锄头,最后靠“死磕”考上大学——这其中的委屈和自个儿心里的那份犟劲,外人哪懂呢?
后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有人说那个年代的知青,读了书也难归乡;有人说,当年的“高考状元”不只是光环,更是一种烙印。袁启鸿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的那晚,没人知道他是不是把窗户开了一条缝,看着冷风里的夜色,自言自语了一句:“苦到头了么?”
一代人的青春,被拉长在荒僻的北大荒,也在高考的门口迎来一个急转弯。可谁又能说,这玩家“走出了寒风”,真就进了温暖的春天呢?也许,那个春天,还在人心里慢慢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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