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老槐树旁住着张老汉和两个儿子，老大栓柱老实巴交，每日跟着父亲下地；老二满仓机灵，总爱琢磨些投机取巧的营生。这年秋收刚过，张老汉染了风寒，咳得直不起腰，便提出要分家。

分家产那天，满仓抢先站在堂屋中央，指着院里的两头牛说：“爹，哥，这黑牛年轻力壮，能拉车能耕地，我要黑牛；黄牛老了，就让哥养着吧。”又瞅着粮仓，“西仓的新麦饱满，我搬西仓的；东仓那点陈米，哥也别嫌弃。”栓柱攥着衣角，只闷声说：“我听爹和弟的。”张老汉看着小儿子精明的模样，叹了口气，把祖传的那把铜犁递给栓柱：“这犁跟着张家三代了，你留着，往后好好种地。”

分家后，满仓用黑牛拉着新麦去镇上卖，赚了钱就去赌坊，没半年竟把黑牛也输了；栓柱守着老黄牛和铜犁，每日天不亮就下地，春种秋收从不偷懒，粮仓渐渐满了，还把老黄牛照料得油光水滑。

转年开春闹旱灾，河沟全干了，满仓的地裂得能塞进拳头，种子撒下去连芽都没冒；栓柱却扛着铜犁，在自家地旁挖了条浅沟，又把屋檐下接的雨水一桶桶往沟里倒。铜犁犁过的地，土块细碎，竟慢慢渗进了水。到了夏末，栓柱的地里竟收了半车谷子，满仓却只能蹲在田埂上啃干馍。

一天夜里，满仓听见栓柱院里有动静，扒着墙缝一看，只见栓柱正用布擦那把铜犁，嘴里还念叨：“老伙计，多亏了你，今年才能有收成，往后还得靠你呢。”满仓忽然想起分家时自己挑走了好牛好粮，却嫌铜犁笨重，如今才懂，爹留给他的不是笨重的犁，是踏实过日子的本分。

第二天一早，满仓揣着两个干馍，走到栓柱的地里，红着脸说：“哥，我来帮你干活，往后我也好好种地，不投机取巧了。”栓柱笑着递过一把锄头：“一家人，啥分不分的，往后咱一起好好过日子。”

后来，兄弟俩一起用铜犁耕地，一起守着田地过日子。清河镇的人都说，张家兄弟俩，还是合在一起才好，就像那把铜犁，只有握在踏实人的手里，才能种出好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