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沉默是餐桌上最扎实的一道菜。
只有筷子碰到碗边的声音,和抖音视频里那种千篇一律的笑声——从我爸手机里传来的。我妈则对着屏幕上一条“震惊!这两种食物一起吃等于服毒”的标题,眉头紧锁。
我看着他们,像在看两座隔着遥远峡谷的山。而我,是中间那条不知道流向哪里的河。
这种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不是我大学毕业后,也不是他们退休后,而就是这几年,智能手机像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在这个家里。我们看得见彼此,却摸不到真实的温度。
我试图挑起话头:“今天楼下超市西瓜降价了。”我爸“嗯”了一声,眼睛没离开屏幕。我妈接了一句:“别贪便宜,都不甜了。”然后,空气又凝固了。
我识趣地闭上嘴,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真奇怪,我在网上可以和陌生人聊几百楼,却无法和面前的父母说上十句话。我们用手机当盾牌,抵挡着无话可说的尴尬,而这盾牌,又反过来把彼此推得更远。
上周六晚上,家里突然跳闸了。世界在瞬间陷入黑暗和寂静。
“哎呦,怎么回事?”我妈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别动,我去看看电箱。”我爸摸索着站起来。
我们三个人在黑暗里坐着,等待光明。因为没了手机这层光晕,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能依稀看到彼此的轮廓。
沉默变得有点难熬。
“爸,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也老停电。”我鬼使神差地开口。“怎么不记得?”黑暗里,他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些,“你一怕黑就哭,非得点上半根蜡烛,你妈抱着你,我给你用手在墙上投影,变兔子,变老鹰。”
“那只老鹰每次都像只扑棱蛾子。”我笑了。“那你也看得津津有味。”我妈也笑了,带着点回忆的暖意,“那时候你话多,像个麻雀,叽叽喳喳说学校里谁和谁打架了。”
我们就着这点回忆,在黑暗里断断续续地聊了大概十分钟。直到“啪”一声,电来了。世界恢复喧嚣,灯光刺得人眯起眼。
几乎是无意识的,我们三个人,又同时、默默地,拿起了手边的手机。
那温暖的、没有亮光的十分钟,像一场短暂的、不真实的梦。
直到昨天,我帮我爸设置手机新功能,无意间点开了他的搜索记录。最上面的一条,赫然写着:“如何和成年儿子聊天”“年轻人现在喜欢什么话题”
那几个字,像针一样,轻轻扎了我一下。原来,那条不知流向何方的河,也曾试图掉头,回溯到山脉的源头。
今晚的饭桌依然安静。但在我刷到一个搞笑视频,习惯性地递过去想和他分享时,他没有只是瞥一眼就敷衍地“呵呵”两声。他摘下老花镜,把整个身子都侧过来,认真地看完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说:“这个有点意思。我们单位老李昨天……”
窗外的天色正一点点暗下去,屋子里的灯还没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们脸上,但这一次,好像不再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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