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老来婚事，多的是人间烟火

如果看过古装神话电视剧《封神榜》，一定会对剧中姜子牙耳熟能详，今天我们来聊聊他的婚姻状况。据说姜子牙在昆仑山修道四十年，72岁时被元始天尊派下山历练，他去朝歌寻找故友宋异人叙旧。老友相见，宋异人对姜子牙很是热情，看他这么多年还是孤身一人，就作媒给其介绍了朝歌城外马家庄马员外的女儿，一个六十八岁的老处女马氏，俩人一见钟情定终身。

话说回来，七十多岁的人还谈“缘分”，这事搁谁身上不都得嘀咕两句？更何况他在山里熬了半辈子清汤寡水，下山就娶个火气不小的马家女——这门亲事，起手就埋着雷。街坊嘴碎，爱看热闹，人家盯的不是红烛蜡泪，是看这对“老新人”能过几天好日子。

婚后头一桩，就是柴米油盐。姜子牙想得也简单：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家子一进门就跟着自己忍饥挨穷。他去跟宋异人周转了几两银子，学着做小买卖。卖过磨得雪白的粮面，摆过摊儿编篮子筛子，甚至还支过个小吃摊，早上煮点热汤，下午熬点肉粥。可人这一辈子，总有不顺手的活计。他算盘拨得慢，嘴皮也不利索，买卖做得磕磕绊绊——铺子刚见点起色，就因赊账收不回亏了底儿；篮子编得挺精细，偏偏赶上物价跌，压仓库里吃灰。

屋里那位马氏是个要强的主儿。她不是恶，可她脾气直，说话刀子嘴。看他回回空着手，忍不住一通念叨，什么“修了四十年道不会修个日子？”“你要是个能人，我也不至于跟着抹泪”，话戳心口子。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谁都不肯低头，日子像锅里老汤，越熬越咸。邻居们有时候半夜还能听到碗勺碰响，第二天见到她拎着空桶去打水，眼圈泛青，他在屋檐下发呆，烟丝掉一地。

大概磨了四五个年头，日子没见好，肚子也没动静。乡里乡亲看多了，也懒得劝，都说缘分这玩意儿，过得去就过，过不去就散。最终，俩人一拍两散。马氏收拾了两身衣裳，干脆利落地走了，人家也确实不耽误，她改嫁给一个砍柴的张姓汉子。张樵夫肩宽背阔，话不多，能把一身汗水换成锅里热气腾腾的饭。马氏以为这回能踏实，心里也还藏着一口气：她不想被看成那个“跟错了人的女人”。

姜子牙呢，像是一下子把劲儿卸了。他走到蟠溪峡，寻了个水边，搭个草棚，晾起鱼线，日出投钩，日落起篓。有人说他钓鱼不用饵，那是传得花了，真饿了，谁跟鱼讲道理？但也对——老头坐在水边，未必等鱼，更多时候像是在等一个把自己捞上来的机会。风一吹，溪面碎银似的晃，他的胡子抖了抖，不急不躁。说这是逃，倒不如说是活法。

日子有时善变。那位曾在牢里捱过日头的西伯侯姬昌解开枷锁，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他。有人敲他草棚的门，说老先生，该起来动动了。姜子牙提竿收线，把那条还在扑腾的小鱼顺手放回去，拢了拢衣襟就走。他在镐京帐前指画天下，在战阵上稳得住人心，朝歌那边火光冲天时，他站在风口，头发被烧得发焦，眼神却很静。后来那位武王少年气盛，击鼓而进，他在旁扶着，像个见多识广的长者，又像个还俗的神仙。

到这时，他已是位高权重的人了。东海那边的部族来朝，献来的奇珍里，有个扎着双髻的姑娘，名叫申姜，人称桃花女，年纪不过十六。人世就是这样讲不清：她嫁给了年岁已八十开外的他。外头把风言风语当茶水喝，朝里头的人反而平静。申姜眼睛生得明亮，见人低头唤“相公”，从不紧张。她后来给他添了个女儿，又生了一串儿子，前前后后十六个孩子，家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我们常说，老来得子是福，他那屋里孩子们的笑声，足够冲淡许多旧年里的苦涩。

又说回到朝歌。周军进城那天，尘土压住了城门上方的旧漆。马氏这些年的新生活过得也就那么回事儿，丈夫张樵夫憨厚，家里不穷，但也谈不上光鲜。张某听说旧夫婿如今是朝廷权臣，心头一动，托人拐弯抹角求见。他不是坏心，只是觉得这世道，能有个靠山，谁不想给家里多添把锁？他小心翼翼地递上拜帖，求个差事——哪怕看门、管仓都成。

偏偏这事传到了马氏耳朵里。她那个自尊啊，像被人当街掀了盖布。她想起当年那摊破日子，想起自己甩门离开的样子，也想起如今人家坐在高位，而自己丈夫去求人。羞愧这玩意儿，一旦拧紧了，谁都解不开。她没说多少话，转身在屋梁下系了根绳。一个“要强”的人，走得也硬。

这消息送到了姜子牙案前，他愣了会儿，没说谁的不是。人都爱说“有缘无分”，可当事人哪里认这个。他在封诸神、定星官时，想起她，想起那几年屋里的冷风，还是抬了抬手，给她安了一个位分。你说是怜悯也好，是还旧情也罢——那颗扫帚星，从此在天上挂着，扫走尘埃，也扫不过人心的结。

他的孩子们一天天长大。长子吕伋，后来承了齐地的香火，做了齐丁公，算是把姜家的旗子插在了海风口。女儿邑姜，嫁给了姬发，堂堂周武王的正妻。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后来坐在九鼎前的周成王姬诵，一个去了晋地，叫姬虞，开枝散叶，又是一国山河。你看，人的命啊，有时候像水，转个弯就去到另一处天地。

回头再想那位马氏。她当年在灶间吵闹，脸上挂着泪，可能也只是想要个能靠的肩膀。可她撞上的是一个尚在“熬命”的男人。换个时间会不会不同？让他多熬两年再娶，或她再晚点脾气，结局就能改写吗？很难说。世上没有“如果”，只有一声叹息。

姜子牙常被拍成神仙，可他婚姻里这点酸辣，跟我们街口那对老夫妻也没多大差别。人老了，也会为面子较劲，为一口饭奔波；得势了，也会想起旧人旧事，做一个兜底的安排。天上星多，人间灯更多。哪一盏是为谁而亮，很少有人看得真切。只剩下风过蟠溪，水面上一圈圈涟漪，像他的一生，圈外还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