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岁月可溯洄

说明一下，本人不拆CP，不接受反驳，喜欢就点赞，不喜欢就×掉！

旭凤CP锦觅=鸟花

润玉CP邝露=玉露

《第四十四章》

棠樾真的难过极了，他当然知道改变不了过往，可现在他目前所受到的白眼和冷遇，一桩桩一件件都与过往有关。

棠樾想起他出现在百花宫时，当身份被他小心刻意公开，却被一位迎风俏丽、明媚动人，身姿楚楚有致，容貌晓天明霞，虽艳丽却十分脱俗的仙子一把拎起，厉声质问于他，“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棠樾依稀记得，在他刚一出现在百花宫时，她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株紫藤花树下，偷瞄他好几眼。当时棠樾还以为是娘亲的家人，看到他的眉眼模样像锦觅，正想着如何确认并相认呢？

结果，得来的却是这样的质问！

事后，棠樾才知道这女仙曾是花界长芳主的海棠长芳主，她在花界解体后，依然留在百花宫中，但是却因在司花仙子小山归位要接手花界时，曾立誓要与小山比试司花种花能力，结果不言而喻。

整个花界败北后，海棠长芳主离开百花宫，自贬到人间修行数千载，后得了个“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的雅号后重返百花宫，她在这两句诗中拣春晴二字为自己的名字，人间《花经》中司海棠花仙子中并没有她，那是因为她从不下凡司花，所以人间凡人所著《花经》中，并未将她记录在册。

春晴性子本就暴躁易怒，以前常常将“我要斩断你这贼人手脚，埋在土里做花肥”挂在嘴边。当年海棠春晴对锦觅付出过多少关心爱护，现在就有多恨她。

现在还健在的长芳主们，她们恨自己，恨她们没有教会锦觅担当，没有教会锦觅责任，恨她们将锦觅教成了看似活泼可爱，无拘无束、天真烂漫、人见人爱，实则眼中只顾自己感受的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之辈。

她们恨她们自己，可她们更恨锦觅，恨她对花界不管不顾，恨她眼里只有爱情没有她们，恨她明明已经知道了润玉为逼她回来时所言“锦觅一日不归，便诛灭花界一株花木”还是选择留在魔界，无视她们被抓，放任她们可能被杀被诛灭，也不选择回来！

这么些年来，这些已经修成仙身的长芳主们，不是不知道锦觅如今的下落和状况，可她们就是不去看她，更不去照拂她，无论她过的好坏与否，都再也与百花宫无关。

从当年小山归位，锦觅选择留在魔界嫁给旭凤那一天起，先花神梓芬对她们的点化之恩，她们就算是彻底还完了，当初先花神希望锦觅“无情则刚强，无爱则洒脱，再不受情爱之苦”的心思，已经全然落空，不过这“无情”二字，锦觅也当真用的淋漓尽致。

如今海棠春晴看到锦觅的儿子棠樾出现在百花宫时，她只觉的压制不住的心中狂怒，恨不能将棠樾给当场撕碎，如果换做锦觅在此，春晴只想将她拎起问上一问：“我们如此疼爱于你，花界也是你的家，你怎么就不能为了我们回来？”

现在百花宫中，那些曾经花界的花精们，由于不精修行，寿命有限，大多已经不在，而长芳主和众芳主们，除了违背了先花神梓芬的誓言的玉兰芳主已经魂归天道之外，其她芳主们都已修成仙身，早已懂了当年对锦觅宠爱其实也是捧杀的一种，可又能如何，往事早已如白云苍狗，白驹过隙，再也无法回头。

棠樾没有从百花宫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得到的只有，只有知情者当事人想要撕碎他的心思。当年的长芳主之首——牡丹长芳主，现在的二十番花信风的牡丹花仙子——白茸，她没有对棠樾说起她们对锦觅的恨，也不想再提及当年，她只对棠樾说，让他再也不要来百花宫了，要不然看着他的这张脸，她们当年的当事人，都不指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让他为了自己，也为了她们，请不要再来了！

棠樾看着彦佑和明霁离去的背影，他忍不住双手抱臂，只觉得浑身冷的直哆嗦，他有时候觉得，他现在所有的用功苦学，变的有学问，有法术，有修为，变的更优秀更好都是错的，或许，他不该来天界的，他应该在三界交汇处，钓一辈子的鱼，一辈子不离开那里，才是对的！

或许他真的该如自家爹爹娘亲所期待的那样生，那样活，了此一生，或许是他错了，不该追求不属于他的东西，来到一处不该他来的地方！

棠樾又想起曾遇到过的水德星君和风后府现任风神，这两位见到他在确定他身份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怎么？你是受你母亲之托，后悔当初放弃的一切，现在派你来又想接管这里了吗？”

棠樾当时急忙对他们摆手，说不是，结果换来的却是冷冷一句“最好是如此”之后不再理他转身离去。

当初他凭着一厢情愿，一腔热血，不顾一切的要来到天上，想要跟云和云熙一起学习，天知道他在得知白衣翩翩，秋水化骨的人是他亲大伯时他有多兴奋。

以前丹朱也没少在他耳边说他如何出身高贵，来到天界后，有太多不能撑起的过往之重，如一盆盆的冷水，一次次的从他头顶浇下，大伯润玉只是教他无需理会，可生活在其中又如何真的不受到干扰。

棠樾又想起不久前他被暗杀，如不是刑镰神将及时出现，那些暗杀他的人才不甘退去，棠樾看的出来，那些暗杀他的人之所以能成功退去，是因为刑镰神将故意放水为之。

之后大伯母邝露就告诉了他暗杀他的人都是当年饱受太微荼姚当政时残害过的神仙，因为他的出现，让那些曾经被残害过的神仙，虽然已经平反，可他们心中还是有怨气，因为他的出现，让那些人心中的怨气有了发泄的地方。

大伯母邝露告诉他，他们是不会去追捕这些神仙的，最多派人上门一一训斥一番，因为那些人本就是受害者，心中有怨气也是该的，她和天帝是不可能真的去抓住那些人，然后再给他们定一个追杀棠樾的罪名。

其实大伯母邝露能对他如实相告，棠樾很感激，直到昨日的彩粽节上，又有想暗杀的他的神仙走到他的面前，问他：“你来天界，是在打天帝之位的注意吗？”

也就是这一句话，棠樾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可他还没有理顺，也没有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旭凤，就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现在棠樾后悔了，无论他从何处听来的多少片面，很明显，他在天界的存在远不像丹朱说的本该如此那样轻松，那样受欢迎，相反，他从起了想来天界那一念起就是个错误，这一想法在心里刚一生成，就再也压制不下，甚至如洪水泛滥，冲开堤坝，决堤千里。

棠樾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又一声，直到眼前渐渐清明才仰头看清，眼前人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轻轻晃动着他的人竟是大伯润玉。

“大伯！”棠樾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才喃喃叫了一声。

“棠樾，棠樾你怎么了？我都往你脑海中打入两道清心咒了，棠樾，你可别吓大伯啊！”润玉弯腰盯着棠樾的眸子仔细看了看，才将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棠樾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大伯，”棠樾唤了一声，他紧紧抱着润玉，想放开可又舍不得松手，“大伯，大伯，棠樾是不是错了，棠樾知道错了！你不要不喜欢我！”

棠樾说着哭了起来，从声音听来，真的很伤心。

“棠樾，说什么胡话呢？大伯没有不喜欢你啊！”

润玉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那位站在九霄云殿上的天帝，比他爹爹的声音还好听，棠樾哭着哭着也就不哭了。

润玉轻叹一口气，拉着棠樾的手，信步往璇玑宫走去。当走到虹桥尽头，将要往暗林中的璇玑宫去时，棠樾先驻足不前，润玉自然感觉到了，于是拉着棠樾去了璇玑宫外的碧潭。

由于虹桥尽头，仅有璇玑宫，再无其他宫阙楼阁，所以平日里没有神仙在此歇脚，他们在此谈心，最是恰当不过。

在往这里来的一路上，棠樾想了很多，勉强将心里想说的话都给理顺了，当坐下来之后，棠樾还是沉默着，他怕如果他一开口，就真的要离开大伯，离开璇玑宫，离开天界，万一，万一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他真的舍不得。

润玉很有耐心的在等棠樾，静静的也不催促。

终于，棠樾将心中的话按照他理顺的顺序一一说了出来，不过，棠樾说着说着他又哭了，他认为只要他说了，就可能真的在天界住不下去了。

润玉听着棠樾的话，原本柔和的眸子开始变得锐利，脸上淡淡的笑逐渐收起，怒气渐起，从眼神中迸发出来，不过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只是在等棠樾自说自话的表达他心中的认知。

不过棠樾还没有因为觉得自己委屈而将大伯母邝露的话说出来，只说自己看出来刑镰放水，只说他暗自调查得知，只说自己的对自己的否定和质疑。

终于等到棠樾说完，润玉又看着棠樾抽啼了许久，直到他心绪逐渐平定下来，不等润玉开口，棠樾就已经看出来大伯周身掩盖不住的怒气，棠樾还猜不出大伯为何而怒，他已经避开了大伯母，以免有挑拨之嫌。

“棠樾，你说完了？”润玉的声音深沉，棠樾一听就知道这是爆发的前兆，后背一阵恶寒，冷汗瞬间湿透衣衫。

“棠樾呀棠樾，我一直诧异，你看似极为用功，为何这修为法术怎么都上不去，论血统，你比明霁高不知多少倍！论用功程度，比要比明霁还要刻苦许多，他呢，除了学习之外，还要学习打理洞庭湖。而你呢，日日夜夜刻苦学习修行，看的我和你大伯母都心疼，你修为进度缓慢，我一直以为是文曲星君对你有意见，不肯认真教你所致，还几次三番，不打招呼的前去崇文苑看你学习，看文曲星君授课！”

润玉说着时已经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被在身后，身子微躬，另一只手将棠樾的下巴抬起，双目对视，棠樾被大伯眼中的流露出的气、怒、失望给吓的连哭都忘记了。

“呵！棠樾啊棠樾，你可真让我失望啊！我曾经给你说过多少遍，叫你不要理会当年的事，叫你不要打听，只要安心学习即可，是非功过等你长大了，再作评说！可你呢？可你呢？棠樾，你因为一段已经发生并且已经掀篇的过往而痛苦，被折磨的不思进取，只想着一走了之，这就是你面对自己人生的态度？”

润玉对棠樾的质疑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如果润玉心如死灰的对棠樾说“我不喜欢你了”，这话只要说出口，就能将棠樾给逼到死境。

“棠樾，你才多大？你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沉浸过往中，而是学习，努力修行，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让自己成材才是正途！你现在这个样子，学习修为上不去，往事亦是丝毫变更不得！你如此难过、痛苦、饱受折磨，是能让过往重来？还是能让你父母认错？还有，当年的事你才知道多少？你又如何分辨孰是孰非？”

棠樾眼泪再次不争气的落下，他听的出来，大伯最后这句孰是孰非，是大伯认为当年的事他自己也有错，可至今他的父母都还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没错，一切的错的都是大伯润玉造成，丹朱更是理所当然加理直气壮地认为，若没有大伯润玉，现在的天界好着呢！

润玉刚才说“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这句话时，听的棠樾的心抽的生疼，他颤着双唇，眼泪直往下掉，他怕大伯真的没了，他可怎么办呢，他其实并不想离开天界，也不想离开璇玑宫，更不想离开大伯、大伯母身边。

“大伯，”棠樾噎着声音，“我好怕啊！”

润玉自然知道棠樾在怕什么，该说的话他都说了，终究棠樾还是孩子，润玉还是不舍得更责怪与他。

“棠樾，往事已矣，再不可追！你现在可知你的追求？”

棠樾一个劲的点头，毕竟除了大伯神逝这个担忧尚远，其它害怕的，大伯也没有像自己娘亲那样伤人的话脱口而出，还好，还好！

“棠樾，你要在大伯还在的时候，还能庇护你的时候，学会一切，以后再不求人！”润玉拍了拍棠樾的肩膀，这是对他的认可，也是对他的支持，还是在让他安心。

棠樾鼻子一酸，大伯真的明白他在怕什么，担心什么，短短四句话，就将他现在的处境和未来的担忧都点了个通透，还给他指了一条看得见的通衢大道。

大伯教他一辈子别求人，而丹朱教他一辈子求尽人，高下立判，大伯教他的，才是棠樾想要的。棠樾自然记得他离开姻缘府时曾下的决心，他不能让大伯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