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辉

洋画、贴画是我们这代人（75后85前）小时痴迷的玩意儿，童年时会把这些其实没任何意义的洋画、贴画当宝贝。现在想想也可笑，但孩子就是如此好满足和糊弄。现在虽然环境时代不一样了，但贴画仍是小朋友的喜爱之一，而洋画也升级成各种印制精美且价格还不便宜的卡片，其中更有身价不菲的稀有卡（大人用套路让孩子父母被动为孩子交智商税）。

所谓的洋画，就是把一些卡通、动漫、神话传说中的形象按纸牌格式彩印在硬卡纸上。之所以叫洋画，我想一是画上形象很多来自外国卡通、动漫形象，二是这种卡牌卡片相对于传统的国内纸牌不同，所以叫洋画吧。印象里的一大张洋画应该是4开纸尺寸，一大张上印上几十个人物形象，然后按纸牌式样裁剪开，用来玩耍。画上的内容古今中外什么都有，如变形金刚、葫芦娃、八仙、道教诸仙、各种动物、传说神兽，反正大家日常能见、所喜的都有。只要有需求，就肯定会有人供给。

洋画大多从当时大街上的玩具摊处购买。开始售卖的洋画，按当时的印刷和制版工艺来说是说得过去的。洋画可是暴利产品，制作一张印版，用硬卡纸彩印。印刷机一开，几万张、几十万张，少则几个小时，多则一两天就能印好。制作成本极低，也就几毛甚至几分钱一张，但零售价可是一两块钱。就算中间有各层经销分利，那印和卖洋画的获利，也是堪比直接印小额钞票了。而且那时候也没什么版权意识和概念，我国还未加入国际版权公约，所以洋画上印的那些卡通、动漫形象，我相信是没有购买版权的。

后来看到洋画太赚钱，大家就齐上阵，各种粗制滥造的洋画开始充斥市场。用动漫、卡通形象很多人都觉得麻烦，干脆找拙劣、低廉的画手直接做。很多图像都走形了失真了，但一样会有孩子买，那时候的玩具匮乏，孩子没见过世面，好骗。再后来，有的洋画上还会标注价值。如变形金刚内容的，一张擎天柱卡片也许会写值多少个大黄蜂。成人中有市场头脑的人，简单出个鬼点子，就能让无数的傻孩子去买单。当然这种比值或者叫画值马上就毫无价值了。因为和金圆券一样，没有标的物，没有硬通货背书，而且比值是随意编的没有合理的价值体系。

小时候玩洋画主要是玩拍洋画或叫扇洋画的游戏。把买来的大张洋画按上边的边框，裁剪成卡牌就可以用了。孩子们随便找块地，水泥地、柏油地甚至是土地都可以玩。彼此各出一张或几张洋画，把洋画正面朝上放在地上，双方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来。然后连拍带扇，谁能把洋画都拍或扇到背面朝上就算赢了，洋画也就归赢家所有。这种游戏多少是有一点赌的性质，当用几张洋画赢来厚厚一摞时，还是很有成就感，很开心的。那时的孩子也没有干净一说，大街上、胡同里，找个空地就玩。为了赢，跪地上、趴地上是十分平常的。

贴画是洋画的升级版，档次和价格也是高了一点点。一张特种彩纸背面带胶，胶后有膜纸。贴纸根据所印内容对图案切缝，以便撕下粘贴。从工艺上来说，印刷贴画对印刷机的要求要高了许多。贴的时候只需把膜纸撕掉，然后就可把贴纸贴在书本、桌子、窗户等地方，算一种装饰品吧。到贴画阶段，产品的灵活性更大，会根据不同需要印4开、8开、特种尺寸的。贴纸上的图案会根据所印的内容，会有规则或不规则的裁切。贴画用的印刷纸张除常见的外，还有用带香味的纸张（油墨）和当时刚刚流行立体画纸印刷的。从洋画到贴画的升级，对应了当时经济发展、收入增长后家庭生活水平的提高，物质娱乐的丰富。

贴画上的形象更多的是用外国动漫的卡通形象，有截屏的、有原画的，印刷更精细，画面分辨率更高，自然可欣赏性就要比洋画好得多。贴画也有按洋画那种玩扇贴画的，但不多，后来渐渐的也就没人玩了。终究贴画档次更高、价格更贵。放在地上拍来扇去，正面图画会磨损划伤，且弄得脏兮兮的也没有了美感。贴画更多的是用来做装饰物，贴在桌子、铅笔盒、书本上。更有女孩子，弄个笔记本、日记本，用彩笔画上花格子，然后再贴上贴画装饰，作为记录心事、小秘密的纪念册。

现在的孩子虽然不玩洋画了，但洋画升级版的各种卡片纸牌则流行了起来，且价格还不算便宜。贴画则是一如既往的流行，只是内容、形式更广泛，工艺更好，印制更精美，但价格也不低。印刷成本其实还是很低的，如果版权成本可控，那卡牌贴画仍是妥妥的暴利产品（进步的是版权有法律保护，消费者版权意识提高，绝大部分产品的内容都是有合法授权的）。孩子的钱永远好赚。

洋画、贴画还有现在的各种卡片纸牌游戏，曾经也好现在也罢，虽然有娱乐功能、收藏属性，但其实也是孩子之间的一种财富和代金券。孩子对金钱的使用和理解还有限，但有一堆各种卡画则是可以满足虚荣心，得到同龄人羡慕的目光的。卡牌贴纸不单是玩具更是一种孩子们的社交工具，如同成人见面的递烟敬茶一般。除此之外纸牌、贴纸还可以作为小朋友之间交换玩具、图书等物品的代金券。个别有头脑、有心的孩子，甚至还能在不断的卡画交换中，让自己以卡片、贴纸计算的财富不断地升值，也算是从小培养经商技能了。

孩子的世界是模仿成人的。在成人的世界中，钱、贵金属、物资不过都是交换的工具、标的物，在一些极端情况下，香烟、食品都可以作为交易的标的。万物相通，在孩子所重视、珍藏的玩具中，在追求的乐趣中，也可以发现成人的世界的痕迹。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的乐趣和追求，如果不能理解，就想想自己小时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