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朋友圈晒出一张满是冻霜的通关制服，底下写着“又通宵掏冰鲜三文鱼箱子”，点赞里全是一夜没睡的爸妈。

热搜上说海关今年再扩招八千，评论区清一色“上岸天堂”。

我瞄了眼表姐那条被划破的棉袜，心里只有一句：真能熬吗？

表姐是浦东机场旅检，白班早七晚七，大夜隔天倒。

去年国庆，她连排四个夜班，第五天回家直接睡死，门铃响都听不见。

那天她掏到一箱冻肉标签造假，领导一句话：重新过机。

于是机器又跑三小时，她和搭档蹲在-18℃的冷库门口吃泡面。

第二天清早交班，她去洗手池洗脸，一抬头看见镜子里嘴角还有泡面汤结的冰渣子，愣了半天突然哭出来。

后来她学会了随身带条电热毯大小的暖宝宝，但脚还是冻到没知觉，因为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不能走动。

工资单我见过。

基础工资五千，绩效两千多，口岸补贴一千八，夜班津贴一晚八十。

总共看起来刚过万，但上海租房一居室就得四千五。

好在宿舍抽签抽到，离机场二十分钟班车，省下的钱全被她拿去买护膝和泡脚桶了。

年终奖去年发了五万，她当场买了张机票飞去云南放空三天。

回来跟我摊手：就当买命了。

更麻烦的是考试。

智能审图上线后，每周一次线上培训，两小时雷打不动，错一题扣绩效。

她英语四级低空飞过，现在被逼着背葡萄牙语鱼种名，因为南美进口申报单动不动蹦出一串葡文。

最搞笑的是缉私大比武，要求三分钟背出四十条HS编码，现场她脑袋短路，最后编了句谐音“三文鱼等于030214”才过关。

前阵子她说想调岗去办公室审单，领导摇头：现在没人守一线，再等两年。

结果隔天夜里航班延误，旅检口滞留八百人，她嗓子喊哑，回到家咳出了一块血丝。

姨妈在群里劝辞职，她回了句：辞了去哪？

外面35岁就被嫌老，至少这里还给买五险一金。

海关确实稳，稳到一眼看到退休。

她也劝过别盲从：能熬夜、能憋尿、能扛冻、能背锅，再谈上岸。

我听完只记住一句话：那身制服帅是真的，代价是冬天凌晨的骨头缝里都透着冷风。